【BBBparo】《以眼还眼》
是阿白写的BBB！！！我终于可以吃别人的粮嘞好开心哦呜呜呜
抱紧阿白！！爱你！！！
是一个还债+活动二合一的稿子。
朋友们，还有人记得我曾经说要写这个吗？我来还债啦！
2017-12-17答应 @小笛 说有时间会写，鱼兔日更十九天的时候又押了1w字，如今拖欠三个月终于还上了，全文1w4，我还是很讲信用的。
我写的不好，没有写出血界战线和笛桑人物设定该有的魅力之万一，且因为没时间写所以本该由一个长篇来架构的世界背景被我缩进1w4里，显得有点仓促，请多海涵啦。
算是一个不成敬意的小礼物，祝笛桑天天开心，万事顺意，最重要的是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小笛老师的世界观设定走这儿：《BBBparo》，瑞金人设我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不过应该无伤大雅，如有不合理之处，欢迎指出。（本故事向笛桑开放转载）
另外，这也是个活动稿。
【 @瑞金雷安产粮团主页 蒙面歌王活动作品】
【提示：日文歌，演唱者曾经唱过《夏目友人帐》的片尾曲】
【无奖竞猜】
感觉各位老师的歌都不那么好猜呢，那我就给多一点提示。我爱死这首歌了，希望能有同好知道我在写什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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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文章：归档
吸血鬼格瑞&探险家金同人本本宣：《the Sun of Darkness》
同人本通贩地址：《the Sun of Dark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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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logue
“格瑞，你知道赫尔沙雷姆兹·罗特吗？”金正在玩电脑，坐在电脑前把鼠标和键盘甩得啪啪响，不知看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问格瑞。
“嗯，交界都市。”
“听说，它是凌驾于人类智慧之上的奇迹之城呢！”金很兴奋地转过头来，“我们去旅游吧！”
“金，你往下再看多两行。”格瑞坐在金身后的沙发上，对金异想天开的提议不置可否，面不改色地又翻了一页书。
“纽约崩坏后，一夜之间便架构成’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这个城市。它是连系着异世界与现世界的魔都……”金依言念道，“那不是更有趣了吗？！魔都哎！”
“金，别胡闹。”格瑞放下手里的书，很严肃地看他。
“哎呀，格瑞，你紧张啥，”身为发小与恋人，没人比金更能看穿格瑞的心思，他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反正是你陪我一起去啊，有你跟着，能有什么问题？”
格瑞向来拿金没办法，虽然不能算言听计从，但他都这样要求了，格瑞很少能硬起心肠拒绝。有时候一步妥协就是步步妥协，因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只能在边上远远眺望一下，不可以进去。”
“好诶！！”金登时跳起来欢呼。他蹬蹬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格瑞身边坐下，抱着他的胳膊笑嘻嘻的，“我们去几天啊？”
“远远看一眼，你还想花几天？”格瑞瞥他。
“去一天、在那里玩一玩就要个两三天、回来再一天……起码要五天吧？”金居然还真掰着手指认真地数，也不知道他的“玩一玩”是个什么定义，凭空就多出了两三天，一看就是想在外面呆久一点而耍的小伎俩。
“三天，没有多的了。”格瑞兀自拍板，才不上他的当。
“好吧好吧，三天就三天。”金嘟着嘴不满了一会儿，一下又高兴起来，“耶！出去玩咯！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魔都啊……”自言自语，满足得不得了。
格瑞将书摊在膝上默默看着金傻乐，也突然间稍稍期待了起来。算一算，他和金也有好几年没有出去旅行过了呢。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这座魔都的界线非常清晰，从外面看，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片浓雾的笼罩，仿佛结界一样。听说，大雾的里面，异形与人类和睦共存，满大街都是奇形怪状的生物；而大雾的这一头，国家仍是国家，由得人类一统天下。
不过赫尔沙雷姆兹·罗特虽然是纽约崩落后一夜之间架构成的城市，它的分界线却与纽约不太相同。浓浓的大雾从自由女神像不远处升腾而起，绝不越界，好歹把这座美国的象征留给了人类。
自由女神像脚下是眺望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最佳视角，所以这块不大的平台每天都要接待数以万计的游客，算是近几年非常火的一个旅游景点。
金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趴在自由女神像脚下瞭望台的石头护栏上努力探身往浓雾笼罩的地方看，盯来盯去瞧了好一会儿，眼睛都酸了，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有点失望。
但金是什么人？他最不缺的就是乐子，最擅长的就是给自己找乐子。所以他很快又振奋精神，冲格瑞招手：“格瑞，过来过来。”
金端起相机，比比划划地道：“难得来一趟，当然要照相啦。我跟你说，这个角度最好，刚好能把自由女神拍全，而且还能拍到后面的魔都。”
格瑞转头看了一下，发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的浓雾并不在自由女神像的身后，而是在她的左手边，如果不是用广角镜头，其实很难把二者同时纳入相框内，真不知道金是怎样得出站在这个位置拍照最好的结论的。
但在这种无关痛痒的方面格瑞向来对金十二万分纵容，他依言站过去，边站边问：“不合照么？”
“不急，”金挥了挥手，把相机架到眼睛上，一边对焦一边道，“先拍几张单人的，一会儿随便找个路人帮帮忙就好。”
“准备啦！一……”平台上游客很多，熙熙攘攘的，不时有人从镜头前晃过。金一边倒计时着，一边等待人离开他的镜头范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空无一人的瞬间，兴冲冲地喊，“二、三！”
喊“三”的同时按下快门，这是几乎所有摄影者的习惯，但很可惜的是，这一瞬间并没有被相机成功捕捉，因为就在金手指发力的前一刹那，天空骤然黑暗下来，一道黄白的光线仿佛撕裂空间，金和格瑞身边的那些游客，瞬间消失了踪影。
一个阴森而畸形的“神明”出现在半空中，身上带着黄色绿色的可怖火焰，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
巨大的威压骤然在空气中爆开，叫人一动也动弹不得。一瞬间，冷汗浸湿了格瑞的后背，他想伸手到背后去拔他缠好了背在身上的刀，却一根手指也动不了，只能僵硬地看着那异形的神朝他和金伸出手来。
“选择吧。”那“神明”说，声音不太像从口腔里发出来的，倒更像轰鸣在格瑞的脑内，“谁想要看得到？”
“神明”凑近金和格瑞，冲二人伸出手，递过一对眼球。如此近的距离下，格瑞才发现，这所谓的神明连口腔里都还有一个眼球。
“神明”统共只说了两句话，可神奇的是，二人都明白无误的听懂了他的意思：看不到的人，不需要视力。
格瑞想要说话，但那声音与威压让他一步也动弹不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咬紧牙关这件事都做不到。他挣扎着指挥自己的肌肉，想反抗这几乎处于统治地位的压力，想做出他的回答。
可他还未成功，一道金色的影子就挡在了他和“神”的中间。
金张开双臂，将格瑞护在身后，率先说出了他的回答。
“要夺取的话，就夺取我的吧！”他连续说了两遍，几乎没有停顿地重复了两遍，“要夺取的话，就夺取我的吧。”
金说第一遍的时候，仍能明显看出恐惧。他强撑着站在那里，张开的双臂克制不住的抖动，这使他不得不怒目瞪视着“神”，声音大得吓人，几乎有点破音。也许是觉得这样显得不够坚定，因此他马上又重复了一遍，这一遍却好像是他已经说服了自己，因事情尘埃落定而显得轻松，面上甚至是带了一丝微笑的，是绝对的确认。
“不！”格瑞想大声反驳，想让那个畸形的神等一等，金说的不算，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别听他的。夺取我的就好，把我的眼睛给你，不要碰那双属于我的、我最爱的湛蓝色眼眸。
但格瑞的这一声“不”也依旧没有传达出去，因为就在金话音未绝但已经清晰说出了答案的那一刻，空气连介质都一并扭曲了。世界像被烈火焚烧，骤然连灰烬也不剩。
Chapter 1
赫尔沙雷姆兹·罗特（HL）
玳瑁甜品店
“叮铃——”挂在门口的风铃因为推门而入的原因清脆地响了起来，三个人依次踏进门。
首当其冲的是一个银发黑额带的青年，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绿色单刃大刀，漠然清冷的样子；走在中间的是一个金发少年，带着黑白相间的鸭舌帽，帽子下金发被压得支楞八杈地翘起一些散碎的边角，有些不同寻常的是，他从走进来到坐下的整个过程都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走路不摔跤的；殿后的是一个紫发的青年，带着个眼镜，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牛皮书，整个人很有些书呆子小学究的傻样。
“哎哎哎，埃米，他来了他来了！”玳瑁甜品店的老板娘艾比捅了捅自己身边站着的弟弟，惹得他一阵咳嗽，好悬没被捅出内伤。
艾比闪电般完成了把围裙脱下来、理理头发、拉了拉衣服、从柜台后面的犄角旮旯里掏出放了很久快要积灰的口红匆匆抹了两下并抿了抿唇这一系列动作，然后故作妩媚地撑在柜台上冲弟弟抛了个媚眼：“埃米，你看我美不美？”
“美极了！”埃米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以力挺姐姐为最高指令，不假思索滴竖起大拇指。
“白马王子，我来了！”艾比心急火燎地就要往三人落座的靠窗的卡座那儿走去，被埃米匆匆拉住了，往怀里塞了三本菜单并一个小记事本。
“这样多毁我形象啊？”艾比不满地埋怨弟弟。
“姐，你是甜品店的老板娘好不好？”埃米无奈，“就算是白马王子，来甜品店的唯一目的也是吃甜品的，你又不拿菜单又不拿记菜本，怎么满足客人需求？”
“对哦！搭讪要有目标！”艾比一拍脑门儿，抱起菜单，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是姐姐的好助攻。看姐把他拿下！”言罢，把平底鞋踩出了高跟鞋的姿势，雄赳赳气昂昂就去了。
“他都是我们店里的常客了，也不见你哪次搞定他的，况且人家都有伴了好不好？希望那个拿大刀的能放姐一马……”埃米抬起左手撑着右手的手肘，右手捂住眼睛，做出了一个不忍目睹的姿势。
“金！你来啦！今天想吃什么？”玳瑁甜品店的老板娘总是对这一桌格外热情，周围的老顾客都习惯了，受此特殊待遇的众人也都习惯了，因此金转头冲艾比笑了笑：“老样子吧，再加一个黑森林蛋糕和一个抹茶千层。”
“好嘞！”艾比笑眯眯地冲柜台上的埃米喊，“一杯卡布奇诺，一个黑森林蛋糕，一个抹茶千层，麻利点儿！”
“喂喂喂，你就记得金的老样子啊？好歹我也是常客吧？”紫堂幻勇敢地反抗区别对待，向老板娘表达不满。
“金的‘老样子’又不是你的 ‘老样子’，而且金的 ‘老样子’我肯定要记得，记你的干嘛？”艾比一撅嘴把紫堂幻堵了个严严实实，深入贯彻落实了何谓区别对待。
如此理直气壮的老板娘果然有所收获，她收获了坐在金旁边的格瑞一个冷冷的眼神，和金好脾气的补充：“紫堂一直都是喝拿铁的啦。那就请你再上一杯拿铁和一杯冰牛奶吧。”
“好的好的，没问题，”艾比简直是川剧的鼻祖，这厢还跟紫堂幻吵呢，听到金的声音一转脸就言笑晏晏了。她立马向柜台后面忙碌的弟弟发号施令：“一杯拿铁和一杯冰牛奶，听到没有？！”
蛋糕都是现成的，做好了摆在冰柜里，此时埃米只是把它们拿出来摆在盘子上，所以很快就弄好了。
艾比端着两个蛋糕，笑眯眯地全都放在了金的面前：“黑森林蛋糕和抹茶千层来啦～”
“那个……黑森林是我的……”紫堂幻弱弱地举手，心里已经不抱什么老板娘会理他的希望了。果不其然，艾比还是笑眯眯的，完全无视了他的话。
对于甜品店老板娘莫名其妙的热情，金也很摸不着头脑，但她一直对他颇为照顾，他也不能说什么，便自己动手拿起面前的黑森林准备递给紫堂幻。
没想到这时艾比却又有反应了，她很殷勤地抢在金动手之前把蛋糕麻利地放在了紫堂幻面前，脸上看不出来，嘴上还说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动作确实十足地不耐烦，瓷盘子的厚底砸在桌子上，发出“嘭”的清脆响声。
紫堂幻在心中默念数遍“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反正盘子不是我家的，碎了我不管，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格瑞全程抱臂在旁边看，除了在刚才艾比抢盘子的时候差点儿碰到金的手让他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波动，其余全不做理会。而金作为首当其冲的当事人，夹在颇为热情的甜品店老板娘和好朋友之间，有点进退两难的意思。
好在这尴尬没有持续多久，甜品店的智商担当埃米老板终于上线了：“姐，来端一下饮品！”成功召回了一方。
“卡布奇诺、拿铁和冰牛奶～”好在这次艾比没有贯彻她除了金一概不理的行径，老老实实把饮品往每个人桌上放好了，然后便拿着圆形的塑托盘站在一边。
气氛一时有些诡谲，艾比站了大概一分钟，紫堂幻开口了：“那个……你还有什么事吗？”他记得这家店是走之前买单的吧？
艾比其实也没什么事，她就是想借此机会找金多搭搭讪，挤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题：“金，你怎么那么多天没来了？”
那、么、多、天……
紫堂幻已经吐槽得累了，不想再开口。金转向艾比笑道：“也没有很久啦，就昨天没来而已。”
格瑞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那是他很不耐烦的信号。这家甜品店老板娘缠着金够久了，他要再看不出她对金的爱慕之情就是傻子。格瑞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起什么时候赶走她比较合适，埃米紧赶慢赶终于他发作之前忙完手头的活从柜台后面绕出来拯救自己的姐姐。
“姐，那边来了一桌顾客，快去点菜吧。”
“但是我……”
“哎呀，别但是了，怠慢了客人可不好。”埃米对付老姐自有妙招，上手直接拽走。
“哎哎哎，你别拽我啊……”艾比一边被弟弟拽着，一遍还恋恋不舍的转头看金，“我的白马王子……”
莫名热情的老板娘终于走了，气氛缓和许多。格瑞放下玻璃杯，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甜品店，然后把目光落在桌上的蛋糕和咖啡上。
对面紫堂幻已经开口跟金聊起了天，他翻开手边那本很厚很厚的魔法书：“金，我正要跟你说呢，我前两天看到一个魔法阵，怎么画都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那个笔画太复杂了，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是什么顺序？”
就在紫堂幻说话的时候，金做出很认真倾听的动作，只是仍然闭着眼睛，脸朝着紫堂幻的方向。
“你给我看看。”他接过书，放在自己面前，仍然保持着闭眼的姿势，低头往书页上看，格瑞就坐在他旁边，也垂眸去看。
“啊，是这里，你要在这里先画圈再画一横，如果你先画了一横的话，法阵的魔力流向就不对了，效果会瞬间减弱90%，就跟完全失效了没什么两样。”金只看了三秒就给出答案，不管是这个速度还是他闭着眼睛看书的能力无论多少次都让紫堂幻叹为观止。
金把书还回去，拿起手边的小勺子吃了一口蛋糕，他下勺子的位置之准确，一点也不像一个闭着眼睛的人能做到的。
金吃了两口，又挖了一勺子递向格瑞，格瑞摇头拒绝道：“我不吃，太甜了。”
格瑞极少吃这些东西，金见怪不怪的点了点头，自己吃掉了。
紫堂幻奋笔疾书了一会儿，把笔记补全，然后跟金讲起了别的事：“听说最近街上又不太平了，好像流传出一种新药，可以改造人体。”
“改造人体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这个改造跟以前的不一样，不是强化力量和改变身高体型什么的，似乎是让人能够有异能的药呢。”
“异能？”
“对的，比如能漂浮、能从身体里发出子弹、能放出火焰冰雪之类的那种。”
“这么神奇？！”
“当然是有代价的，听说吃了的人会失去人形和理智，变成嗜血的怪物呢。”
“那这药有什么用？没人会想吃的吧？”
“不是的，这药在黑市上，如今已经炒到一克几十万美金了。”
“啧啧啧……”
金这厢还没感叹完，甜品店的门就被“嘭”地推开了，力度之大，门整个儿装在后面的墙上，弹得变了形，直接从合页上半脱落地歪在那里。
凯莉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抓着金就走：“走了，有活干了。”
似乎是很急，她不顾还在室内，将金往星月刃上一拉，“嗖”地就飞出了好几百米。
“哎哎哎！又是这个女人！每次白马王子来我们店里，有一半时间都是被她带走的！跟我强男人，哼！”柜台后面一直在关注金这桌动静的艾比顿时沉不住气了，冲上去就要追着凯莉理论，被埃米一把抱住腰拦了下来：“算了吧，姐，人家都走没影了。”
看在是凯莉的缘故格瑞没有当场把来人的手剁下来，但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把金拽走了这件事还是让他面色铁青。他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追着凯莉和金的方向去了，那速度让人咂舌，简直不是人类能企及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三个人走了俩，好歹紫堂幻还记得要付账这件事。他抱起自己的大部头喊着“等等我啊！”，路过柜台的时候顺便把钱放在埃米面前，然后一溜烟向前小跑。
跟人魔混血的凯莉和后天锻炼过度的格瑞不同，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魔法构式学生，没那么逆天的能力也没那么强健的身体，就只能很无奈地靠人类的速度慢慢挪动。
人都走没影了，肯定追不上，埃米才放开他姐姐，走到门口查看了一下完全脱开的合页，很糟心的自言自语：“他们留下的钱不够修门啊……”
Chapter 2
“凯莉，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着急？”金坐在星月刃上，因为快速移动带起的风将他的声音打得很碎，他不得不加大音量吼。
“从丹尼尔那里接的新任务，第五大街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异形，好像没有神志，只知道到处乱放炸弹，现在已经炸到第三大街了！”
“就是一个会发炸弹异形而已，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可怕的吧？你搞不定吗？”金很意外。没人比他更清楚人魔混血的凯莉个人作战实力有多强，她单枪匹马搞不定的事情，多半很棘手。
“你看了就知道了！”凯莉伸手指了指前方，在终年黑云压城雾气弥漫却从不下雨的HL的天空下，楼宇之间不断扬起滚滚烟尘，伴着骤然闪亮的火光，远处是一片燃烧爆炸后的残垣瓦砾，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按道理金如果看到这个场景肯定会说“怎么这样啊”“太惨了”“不行，我们要去制止他”之类热血少年漫里常见的台词，但他今天一句也没有提。他只是扯着嗓子迎着风声对凯莉说：“在离那个怪物远一点的地方落地，等格瑞来了再攻击！”
“你还真是依赖格瑞啊，没有他在旁边就做不了事吗？”凯莉打趣，但她还是依言在一条街外停了下来。
金跳下月刃，然后就站在原地不动了。凯莉看着金的举动觉得很奇怪，因为金面朝的方向是侧对着那个炸弹怪的，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选择面对敌人，而不是站在侧面，闭着眼睛。
金闭着眼睛也能看见东西这件事凯莉当然习惯了，但今次金十分不寻常。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一点观察敌人动作的打算，也不像是在思考什么。他只是闭着眼站在原地，好像机器人的齿轮停摆了，只好僵在那里，等待那个为他上发条的人出现。
好在这个时间并不久，“你……”凯莉刚要开口询问，格瑞就跟了上来：“金！”
几乎是在格瑞出现的瞬间，金马上准确找准了凯莉的方位。他闭着眼睛转过头向凯莉道：“没什么，格瑞来了，我们开始吧。”
这回他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很准确的找到了爆炸的来源，而且似乎看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格瑞来到金身侧，将他的手掌抓在手里牢牢握住了，然后警告地盯了凯莉一眼，几乎是在用眼神威胁“你下次再敢单独带走金，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凯莉没理会格瑞的眼神威胁，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双手交握的这两个人，仿佛抓到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走吧。”金率先道，重新跳上月刃坐好，三人这才继续向炸弹怪靠近。
离炸弹怪越来越近，三人终于看清楚了此次任务的目标。
那是一个难以形容的令人作呕的异形，大约有两层楼那么高，正缓缓从第三大街朝第二大街移动。它浑身上下都是乳白色的粘液，从皮肤表面渗出了流淌过地面，所过之处但凡被他的粘液沾染，就像被强酸腐蚀了似的发出“滋滋”的声音融化掉。它走了大概二十米的样子，突然张开黏糊糊的血盆大口，口中闪过刺目的强光，一连串白色的液体从它口腔里喷射而出，散在空气里变成一颗颗乳白色的液滴，碰到障碍物，就毫不留情的爆炸开来，像个霰弹枪与手榴弹的集合体。
第三大街已经被那怪物糟蹋得面目全非，柏油马路只剩了一条水泥翻卷的条状壕，原本十几二十层的建筑物统统都只留几层的高度，破碎的玻璃窗连边缘都被腐蚀得十分平滑，被整个儿削掉的屋顶砸在地上，到处都是窟窿，几乎碎成石块。
街上有不少人的尸体，更多的人是早就尖叫着跑掉了。一个隶属于HL警察局的警察也没见到，只有天上盘桓着好几架军用直升机，但也只是朝怪物打强光，一开始还徒劳无功地发射一些机关枪子弹，但那怪物的皮肤就跟泥浆一样，子弹仿佛泥牛入海，一点用都没有，索性也不再浪费。
“金，你能看得出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吗？”凯莉三人停在离怪物大概两百米开外的安全距离，她转头问金。
“那是人。”金闭眼朝着怪物的方向，斩钉截铁道，“紫堂刚刚跟我说最近市面上出现了一种能给人异能的新药，副作用是会丧失人形和理智，变成嗜血的怪物，大概炸弹怪就是吃了这个药才变成这样的。”
金的话还没说完，抄了近路的紫堂幻终于感到了。他一路飞奔过来，在三人面前停下，一只手还抱着他的构式魔法书，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道：“什……什么情况……”
“金，你在这儿呆着别乱跑。”格瑞没理会刚刚跑过来的紫堂幻，他从背后卸下他的大刀，在手上掂了掂，嘱咐金一句后就单枪匹马冲了上去。
“哎！你急什么！这要是一个人能搞定的事我还找你们干嘛！”凯莉见状生气地跺了跺脚，但也没办法跟上去助攻。她旁边是一个除了眼睛好点儿以外没什么战斗力的神之义眼持有者，和一个菜得要命的构式魔法学生，她不得不站在这里帮衬着以免有什么突发情况。
格瑞以一种超乎常人的诡谲速度冲上前，视两百米的距离如无物，在边上的断壁残垣上借力一蹬，举起刀劈头盖脸就朝炸弹怪头上砍下去。
那怪物的外皮果然不寻常，湿乎乎黏兮兮的液体像沼泽似的吸住了格瑞的刀刃，格瑞砍上去的那一秒就知不好，他立即腰部发力，猛地一抽，把刀抽了回来，然后顺着这个力度往后倒翻了很长一段距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卸掉退势。
格瑞倒不担心他的刀被腐蚀，他的刀是由世间难得一见的材质打造，防腐防毒，不会被炸弹怪融化。但炸弹怪的皮肤着实不寻常，它的粘液似乎自带吸力，要不是他拔刀拔得快，就会跟人踩入沼泽一样，没一会儿就整个陷进去，再也拿不出来。
子弹打不得，刀子劈不得，那怪物还在不停的腐蚀和轰炸街道，虽然两层楼的高度让它看起来迟缓滞重，但实际行动起来也不很慢，这几乎是无解的命题。
“金，你能看出它的弱点吗？”三人都目睹了格瑞试刀的全过程，凯莉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盼着神之义眼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一般人看不出来的情报。
“它……是空的。”金犹豫了一下，说。
“空的？”
“它那层粘液的皮就是全部，你看他那么高，其实一切都融成了那张皮，里面空无一物，就像一个气球那样。”金解释道，“比如说刚才，如果格瑞的刀陷在它的皮肤里拔不出来，刀就会被它的皮肤吸进里面，里面是真空的，格瑞的刀会悬在那里供它汲取能量，直到变成一团废铁。”
“格瑞的刀也会？”凯莉一惊。四人说是组成临时小队，其实彼此都比较了解。格瑞那把刀的材质她也只是在魔族的文献里偶尔见到一笔提及，实在是世间罕见的材料，竟也会被破坏，“所以只要被那个怪物吞进去，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被吸干，然后为它所用？”
“是的。”
凯莉想起刚才军用直升机冲怪物打的一排子弹和怪物三条街以来碰到的那些东西，脸色不太好看。
“这怎么办啊？！”紫堂幻目测着怪物的距离，远处格瑞虽然尝试攻击了它的很多不同部位，但无一例外都被粘液覆盖，还要时时提防它突如其来的炸弹轰炸，实在没什么进展，那怪物几乎是维持着原速，慢慢朝这边站着的三人逼近。
金咬了咬牙，对紫堂幻道：“紫堂，我记得你的构式魔法里，有一个可以最大限度削弱敌人能量的法阵吧？”
紫堂幻不解其意，但还是点头道：“是的。不过那个法阵对这个怪物没用啊，照你的说法，它应该连法阵都能一起吞噬，如果这样的话，画这个法阵除了给它送吃的以外没有别的效果。再说，法阵的使用也有很大限制，只有被法阵完全包围才能发挥功效，而且一旦踏出法阵范围就失效了，是很鸡肋的一个术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转脸望着紫堂幻，“你会不会倒着画这个法阵？”
“倒着画？”
“对，每一笔都倒着画，最后能量流动的方向也会是完全相反的，这样法阵产生的效果就不是最大限度削弱敌人的能量，而是最大限度的提升。”金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怪物一踏进法阵，法阵就会被它吸进去。法阵在它体内发挥作用，会瞬间将它的能量值提升到几百倍于它所能承受的上限。一身皮再好，能装的东西总是有限的，就跟气球的弹性再强，能容纳的空气也是有限的是一个道理。”
“妙啊！”凯莉已经领悟了金的意思，“到时候这怪物就会从体内爆开，炸得七零八落，跟吹破的气球一样。”
金摇摇头：“不只是从体内爆开那么简单。从它刚才吸收的能量来看，那一瞬间的爆炸能量之大，会撕裂空间，到时候就在那个怪物站的地方，会破开一个黑洞，把所有剩余的粘液都吸进去，防止再生。”
“可是……那是个很难的法阵，在这本书的很后面了，我只是大致看了一下，没有完全掌握，更别说流畅连贯地倒着画了。”紫堂幻为难道。
凯莉啧了一声，金却对紫堂伸手：“把书给我。”
“……啊？”
“别管了，给他！”眼看怪物越逼越近，凯莉着急地从紫堂幻手上把书抢过来，塞进了金的手里。
“凯莉，再把我们往前送两百米。”金跳上月刃，转头冲还在纠缠越靠越近的炸弹怪，试图放缓它的运动的格瑞喊了一声，“格瑞！”
这一声喊叫来的奇怪，金只是喊了一声，并没有说要干嘛；而银发的刀者也没有做出反应，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但此时格瑞正面对着怪物背对着三人，所以凯莉和紫堂幻都没有看到，银发青年在听到金这一声唤之后，陡然睁大了眼睛，他美丽的紫罗兰色眼眸，在这一瞬间突然变成了非常非常震撼人心的湛蓝。
月刃载着金和凯莉，钩着紫堂幻的衣领，风驰电掣向前蹿出。凯莉一面还指挥着星星飞镖，把周围的建筑物都划烂，扬起一地的瓦砾烟尘，绊一绊怪物。
那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它张开口，一个转头，冲四面八方吐出了数十个炸弹，格瑞立即闪到怪物背身位，而火光、飓风和爆鸣声则统统被飞驰的月刃甩在了后面。
金坐在月刃上，迎着风，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把书翻得飞快，就好像风吹过书页那样快，大概三秒钟的时间，整本书就完全被他看入了脑子里。
那不是凯莉第一次见到神之义眼，但每一次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那双比最精妙的机械还要更加精妙的眼睛，那双比最湛蓝的海洋和最澄澈的天空都还要湛蓝澄澈的眸子，但凡看到，都会让凡人升起膜拜之心，都会让人惊叹得忘记动作。
月刃落地，金指挥紫堂幻道：“紫堂，在这里画法阵，照我说的做！”
紫堂幻没有迟疑，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钢筋，就着被爆炸轰得松散的泥土，在地上徒手画了一个标准至极的圆。
“现在，可以让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了。”金道。凯莉听了，放声大笑起来，坐着月刃扶摇直上，到一直尾随的直升机旁边，敲了敲舱门：“把你们最厉害的武器都拿出来吧，瞄准那个炸弹怪，给我轰！”
HL警察局也不是第一次跟四人合作了，丹尼尔局长给出的指示是，但凡与四人小队合作的任务，在执行过程中，只要不触及几个最基本的底线，临场无条件听从四人的指挥。所以机长没有犹豫，切换了武器模式，按下按钮。军用直升机可不是用来搭载航拍记者的，打强光屁用没有，看着跟新闻采访似的，他也憋屈很久了。
金的这句话，不知为什么似乎远在一百五十米之外跟炸弹怪缠斗的格瑞也听到了。他改变了与炸弹怪的缠斗，转而开始劈砍起建筑物来。那些被拦腰斩断的钢筋水泥柱子朝炸弹怪劈头盖脸砸下来，它皮肤表面的粘液发挥功效，像沼泽吞噬万物一样来者不拒地吞入腹中。
怪物越涨越大了，它的能量仿佛正在不断积攒，破坏力也不断加强。从它口中爆出的炸弹数量来看，攻击力几乎已经翻倍。
“……左边自下而上画一条竖线，然后逆时针连画三圈，最后一笔从右到左直接贯穿整个法阵！”金口述，紫堂幻画法阵，很快就画好了。
怪物越逼越近，金转头朝凯莉大叫道：“凯莉！魔族之血！”
“喂喂喂，你倒是早说啊！”凯莉正踩着月刃攻击，闻言生气地大叫，“这么难提炼的东西你现在找我要我会有吗？！”魔族之血是个好东西，有许多功效，如果用在法阵上，可以瞬间将法阵的效果提升200%。这种好东西自然是不可多得的，黑市上一滴就炒到几十万美金。而对于人魔混血的凯莉来说，想要提炼一小瓶也殊为不易，至少要花上一两个月，且也很耗体力。
“还好本小姐没事就喜欢弄一瓶带在身上备用，要不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说是这样说，一边埋怨着，一边飞掠过金的身边，将一个小瓶子塞进了金的怀里。
怪物还在逐渐逼近，100米、70米、50米、30米……金拔掉小瓶子上的塞子，将血液一滴不漏地泼洒在法阵中央，冲凯莉和格瑞大喊道：“快跑！”然后拉起紫堂幻就背对着怪物猛跑。
那炸弹怪没什么神志，只知道随心所欲地向前，看到有发光的法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自然更不会躲，便如四人所愿的一头撞了过去。
凯莉和格瑞都飞速脱离战场，金刚开始还拽着紫堂幻往前跑，跑着跑着他却渐渐落后了，变成由紫堂幻拉着他跑。金的眼睛很烫很热，使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用手使劲捂着。看来是时间到了。
“吼——”炸弹怪一脚踏入法阵，那法阵光芒一闪就被他的皮肤吸收了进去。只是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法阵发挥功效的前一瞬间，那炸弹怪张口又爆开一连串炸弹。
“闪开！”凯莉一面迅速寻找掩体一面大喊，而金跑着跑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脚下绊倒了似的踉跄两步，紫堂幻一个不察没有抓住，手就脱离了金的手臂。
紫堂幻由于全力狂奔的惯性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正好到了一大块混凝土板后面，便就地躲起来。金摔倒在地上，但他不远处就是一个掩体，紫堂幻看得清楚，所以不担心他，也就没有冲出去拽他。
可奇怪的是，金趴在地上没有动。他不像是摔得动弹不得了，却不爬起来，也没有往掩体那个方向挪动。他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一样，茫然地四下转了转头，最终选择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尽量把自己蜷缩起来。
格瑞一直在与炸弹怪缠斗，在法阵发动的时候，他正站在怪物的背身位。此时他和金中间正隔着一个被法阵的巨大能量撕裂的黑洞，这空间裂缝很大，几乎遮盖了他的视线，因此他没办法具体看到金那边的细节。
格瑞从半堵钢筋混凝土的残墙后面探出头，凝神破开空间看过去，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往金的方向冲：“金！”
正好躲在格瑞旁边的凯莉一把拉住他，逆着咆哮的狂风大吼：“你疯了吗！现在过去会被空间裂缝吞噬的！”
就是这么一阻滞的功夫，天边落下的那颗白色的粘液炸弹流星一般化开飓风和尘土，朝金的方向尖啸着砸去。
“轰——”炸弹落地席卷出一片火花，这些火焰和冲击波又被一瞬间撕裂的空间统统吸走，然后那裂缝很快恢复原状，炸弹怪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滴飘扬的烟尘，和地上一个十米多深的大坑。
格瑞一把甩开凯莉，朝金的方向冲过去。
Chapter 3.
天地间仿佛有那么两秒钟完全寂静了。但这寂静没有持续，气流马上到卷回潮，一阵劲风将烟尘刮散，露出了残破的城市的一角。
金仍然蜷缩着爆头跪在那里，他身前，手持一蓝一黄双剑，臂上缠着绷带的剑客站在那里帮他挡下了那枚炸弹。剑客衣衫上被乱飞的石子划破了几个口子，风尘仆仆的，但完全没有伤痕。
格瑞起落之间已经到了金近旁，金拍拍头上的碎石沙砾站了起来，闭着眼转脸冲褐发骑士笑道：“谢谢你了。”
安迷修收起剑，冲金弯了弯腰：“最后的骑士安迷修，愿为你效劳。”
格瑞来到金身边，抓着金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一贯镇静的模样。他冲安迷修点点头，极难得的沉声说：“谢谢。”
安迷修摆摆手：“没……”
话才说了个开头，人未到攻击先至，一柄大锤子已经闪到了安迷修面前，他仓促间抽出双剑抵挡，由于事情来得太突兀，他被这道攻击搓出了十几米的距离，才算堪堪挡下来。
格瑞把金往身后护了护，戒备地看着前面，雷狮收回他的雷神之锤扛在肩上，冲安迷修扬了扬下巴，语带嘲讽的：“哟，这不是地区负责人，‘最后的骑士’安迷修么。”
凯莉和紫堂幻这时也聚了过来，紫堂幻四下一扫，果然见不远处被炸得只剩下四层楼的断房顶上，或蹲或站着三个人，凑上远处跟安迷修杠上的雷狮，可不就是HL著名的地下黑手党——雷狮海盗团么？
“恶党，你来干什么？”安迷修持着双剑，皱眉看雷狮。
雷狮无所谓地道：“听说这里有个炸弹怪挺棘手的，就来凑凑热闹，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抢来玩一玩。”
“不过好像你们都打完了，”他左右看了看，兴致缺缺地扛着锤子转身，“而且这里被炸得一塌糊涂，什么也没有。”
雷狮冲不远处楼上站着的卡米尔三人道：“走了。卡米尔，去甜品店吧，正好也该收保护费了。”
“是，大哥。”
“哎，什么啊！老大，不打架了吗？”
“无利可图的架，打了也是白打。佩利，别磨蹭了，雷狮老大这是说要带我们去吃甜品呢，你不想吃吗？”
“吃甜品啊……没架打，吃点东西也不错。”
“恶党，你又要去欺负善良市民了！”安迷修气得追上去，“人家姐弟俩小本生意不容易，你居然还跑去找人家勒索保护费！”
雷狮听安迷修的满口“公正执法”都听出茧子了，这边还有闲杂人等，他今天没这个兴致在这儿找安迷修打架，便状若未闻地无视了他。
他三步两步跃上断房，路过格瑞面前的时候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神之义眼啊……”
格瑞把金护在身后，冷眼看着他，没有吭声。
“走了！”雷狮招呼一声，这群随心所欲的地下黑手党就跟来时一样莫名其妙的又走了，公正的地区执法人追在他们身后，至于最后到底玳瑁甜品店是不是又上交了一些蛋糕作为保护费，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突突突突——”远处传来直升机降落的声音，是HL警察局丹尼尔局长手下的人过来收拾残局。四人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动作，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却也没有立时走开，因为凯莉拦住了格瑞。
“刚才雷狮对着你说了一声’神之义眼啊……’，没错吧？可有神之义眼的是金吧？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一场任务下来，这么多蛛丝马迹铺展在凯莉眼前，她要是还看不出端倪就是傻子了。
格瑞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凯莉一眼：“地下黑手党的话你也信？”
“有传闻说雷狮是血之眷属，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的实力还是值得一看的。况且不管雷狮说没说，这一趟任务下来，金有诸多不寻常，我自己也能看得清楚。他的眼睛不只是神之义眼那么简单吧？他是不是会突然失明？刚才没有找掩体躲炸弹而是就地抱头也是因为失明的缘故吧？”凯莉咄咄逼人地问，一针见血。紫堂幻凑在旁边听，一脸震惊，可细细想一下，又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格瑞的眼神冷了下来。这是他和金的秘密，也是他最疼最痛的伤口，如今凯莉就这么大剌剌揭开铺到明面上来谈，几乎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
就在他要爆发之前，金握住了他的手，安抚性地用拇指来回摩擦了一下他的手背，轻轻叹了一口气：“格瑞，告诉凯莉和紫堂吧。我们是队友啊，队友之间就是应该互相信任，不要有所隐瞒的。况且这次恰巧安迷修帮我挡了一下炸弹，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队友不帮我，又有谁能帮我呢？”
格瑞沉默了，他似是被金说动，紧紧皱着眉，但身上的气势已经渐渐收敛起来，只是回握住金的手，立在一旁。
“凯莉，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四人刚刚组队的时候自报家门的事么？”金转向凯莉笑道，“那时你说你是来HL这个交界都市捞一笔的，紫堂是来学习魔法构式以期得到家族认可的，而我说我和格瑞是来HL找人的，对不对？”
“但是我们一直没有说我们是来找谁的，为了什么目的。因为提起这件事会让格瑞伤心，所以我也不愿意多说，但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们也没关系，我早该告诉你们的。
“其实说是找人也不准确，我和格瑞其实是来HL找神的。你们都知道，既然有一方获得了神之义眼，就一定会有一方被夺取。”
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他将脸转向凯莉和紫堂，然后，非常缓慢地睁开了平时一直闭着的双眼。
那一瞬间对紫堂幻和凯莉的冲击不啻于一阵惊雷，因为他们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金一直闭着的那双眼，真正是个什么模样。
那是一双超越人类想象之外的眼睛，像是将整个宇宙浓缩了藏进眼眸，那样深邃梦幻的黑，与万千星辰闪耀其中的璀璨。可那却是一双暗淡的眼睛，在睁开的那一刹那，在让人禁不住心声叹服的同时，也打心底里升腾出惋惜来。这双人间绝美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活力，是亿万星辰的坟冢，它们最终坠落在这里，发出漫长一生中最后的一点微光。
紫堂幻倒吸了一口凉气，格瑞则紧紧握住金的手，像是想要抓回自己的憾恨。每次看到金的眼睛，他就自内心深处升起痛悔与绝望，仿佛时间倒流了，那个畸形的神明居高临下地朝他俩问话，而他因为恐惧，没有说出一个字节。
“那为什么……你刚才在月刃上，还有之前那么多次任务，都能做到只有神之义眼才能做到的事？”凯莉终于回过神来。
“是视力共享。”金回答，“格瑞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他可以把他的能力转移给我，让我也能看见。”
金在格瑞的掌心中轻轻勾勾手指，格瑞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紫罗兰的眼睛已经变作湛蓝，与凯莉在月刃上看见的金的眸子一模一样。而此时站在格瑞身旁的金的眼睛，也渐渐蒙上一层蓝莹莹的光彩，最终变得完全澄澈起来，看上去两人好像共用一双眼睛。
“既然可以这样的话，那么就一直这样转移能力，金不就能看见了么？”紫堂幻不解道。
金笑着摇了摇头：“神之义眼的能力转移是有时间限制的，就跟机器运转时间过长会发热一样，神之义眼共享得久了，也会发烫发热，如果一直不停的话，会把脑子烤熟也说不定呢。”他眨了眨眼，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格瑞的眼睛也重新变回了明澈的紫罗兰色。
“那你平时是怎么看东西的？”凯莉想起平时见到金，他闭着眼睛也一样能够视物，却又不是因为义眼转移的缘故，很是费解。
“你每次看到我在看东西的时候，格瑞一直都站在我的旁边，对不对？这不是眼睛的共享，而是画面的共享，因为只是最普通的视物，所以对神之义眼的负荷不重，可以长期使用。也就是说，所谓的我在看，并不真的是我看，而是格瑞站在我旁边把周围的场景都看在眼里，然后把画面传到我的脑海中。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打炸弹怪的时候你把我单独从甜品店拉走，我要叫你等格瑞来了再继续前进的原因。”
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了，格瑞不想说话，金要做的解释都做完了，凯莉和紫堂幻也一时无言。
凯莉向来是个心口不一的人，此时要叫她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自然不现实，于是还是紫堂幻出面打破尴尬：“格瑞，你也……别难过，我相信你们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个神，让他解除契约的。”紫堂幻看起来像个书呆，其实观察非常细微，他能很明显的看出沉默着立在一旁的银发刀者的悔痛，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干巴巴的安慰。
到底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格瑞也没有拂自己队友的面子，冲他颔了颔首，作寥寥的感谢。
“好啦好啦，事情弄清楚了就行，下次我们会注意着你一点儿的，省得你离开你的眼睛远一点就失明了。”凯莉受不了这滞重的气氛，伸了个懒腰，把话岔了过去，“我要去找丹尼尔交任务了。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这么棘手，不好好讹他一笔可不是本小姐的作风。”言罢，她也不等三人回答，跳上月刃就走了。
金看着她的背影，知她是心里不好受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也不捅破，只是笑了笑，感到颇为暖心。
“啊！糟糕了！”紫堂幻突然一拍脑门儿喊。
“怎么啦怎么啦？”金转头，听他这语气仿佛忘了什么大事一样，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刚才凯莉弄坏了人家甜品店的门，可我走的时候只付了甜点钱，还没赔人家门板呢。”紫堂幻终于想起来还有这茬，他抱着书冲金道，“那我先回去把钱赔了，再回去看看书，今天这个反着画法阵的过程对我也很有启发，金，谢谢你！”
“小事儿！”金冲他挥了挥手，“过两天见！”
“回见！”
Epilogue
紫堂幻和凯莉都走了，在四人说话的功夫，那边清理战场的工作也差不多了，战后残破的街道上，很快只剩下了金和格瑞还站在那里。
原本熙熙攘攘往来着人类和异形的喧嚣街道只剩下盲眼的金发少年和银发黑额带的刀者，微风扬起尘土，卷过一阵烟雾，让人从心头升起凄怆的悲凉。
金握了握格瑞的手，从与他并肩而立改为站到他身前。因为只有他们二人，所以他没有闭眼，那双太空般梦幻的眼睛凝视着格瑞，只是并没有焦距。
金没有看到格瑞的表情，自从他失去了眼睛之后，唯独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爱人的表情。格瑞也没有看到记忆中那双湛蓝色的、永远盈满笑意的眼眸，金把眼睛给了他之后，他便永远失去了这双明眸。
因为，人是不能看见自己的呀。
但金不用看也知道格瑞有多么伤心难过，此时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为向来冷脸漠然的银发刀者面上那复杂的情绪感到惊诧和震撼。那是一种怎样的悲痛呢？每当他凝视着金这双暗淡的眼睛，憾恸便山呼海啸般奔袭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在痛苦的浪潮中，只恨不能自我毁灭，唯盼能回到过去，或者马上奔向未来，宁可把自己的眼睛生生挖出来，也想要归还给它原来的主人。
他未曾留下一滴眼泪，可是但凡看见他表情的人，都要忍不住为他流泪、代替他流泪。
格瑞就是仗着金看不到罢了。
但金怎能不知道呢？他抬手抚了抚格瑞的面颊，安慰性的轻轻摩擦，柔声道：“格瑞，你知道古希腊神话中的命运女神么？”
“嗯，”格瑞的声音有点喑哑，他仍然沉浸在痛苦之中，听闻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异常跳脱的问题，稍稍分了点心回答，“阿特洛彼斯、拉克西丝和克罗托。”
“是呀。命运三女神一个负责纺织生命线、一个负责决定生命线的长度、一个负责斩断生命线，连天父宙斯也不能违抗他们的安排。
“但就是这三位决定人一生命运的神衹，她们三个人共享一只眼睛。”
金仰头凝视着自己爱人的面容，只是做出了这个凝视的动作，其实眼前一片黑暗。此时格瑞并没有在与他共享视野，就算共享了，金也只能看到他自己。但金仍然凝视着，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真的觉得，他是看到了格瑞的，看到了他刀刻斧凿一般俊朗的面容，看到了他咬紧牙关的痛苦，看到了他面上能让人失声哽咽的悲怆。
“我把我的眼睛给了你，让你能够看清这个世界，我就是你的眼睛；你时时刻刻与我共享视野，代替我看世间万物，你就是我的眼睛。格瑞，我们俩用着同一双眼睛啊。”
“你不要难过，”金微微踮起脚，将下巴搁在格瑞的肩头。有些话他以前并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口，可他觉得，是到了该说给格瑞听的时候，“就算那天是你把你的眼睛给了我，我们的现状仍然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我们二人，是注定在一起的，我是你的眼睛，你也是我的眼睛。”
“拥有神之义眼的那个人就同时拥有了悲伤，”金低低说，心怀感恩、满腔爱意的说，“格瑞，这悲伤我担不起，是我太自私，要你帮我背负。”
格瑞闭了闭眼，伸手将金搂紧，把人死死地箍在自己怀里。
他把脸凑到金的颊边，嘴唇轻吻着金的面颊，然后把半张脸都埋进金柔软的皮肤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快要溺死在滔天洪水中的人，从爱人那里得到最后一口保持清醒的呼吸；是一个快要冻死在冰天雪地里的人，从爱人身上汲取最后一丝维持生命的温暖。
金微微扬起头，那双万千星辰坠落于黑暗的眼睛望着天空，望着这座奇迹之城，望着奇迹之城上方终年不散的浓稠雾气，望着雾气之外，他记忆中永远湛蓝明媚的天空。
“格瑞，不必害怕。”金突然笑了，声音很轻很轻，是情人之间的呢喃絮语，转瞬间就飘散在空气里。
“拂晓将至了。”
END
